砯崖万壑

Hot summer syndrome.

【破云连载两周年24h|21:00】末日感染

·破云连载两周年快乐!尝试了以前都没试过的末日梗,全文1w+,没时间完善了不好意思orz希望我爱的严江永远开心!



·当世界尽头来临之际,我与你仍牵手同行。


  


  乱纪1215年。

  “配置的防护液准备好没有,防护服呢,那群丧尸又再生了!”

  韩小梅正在分防护液,每个试管里只倒了几毫升。联盟马失前蹄,防护液难配保质期又短,加上没有预见丧尸会突然抽了似的异变成可再生,原本的防护液已经成效式薇,必须配置新的防护液延长丧变的时间,导致现在实验室的防护液都稀缺,更别提给那些手足无措的公民。

  严峫低骂一声,只在自己防护服腰兜插了一支防护液,其余尽数分成几支试管放进韩小梅打包的箱子里:“特查组还没反应?P4再破个口子全联盟都没命了!去中心的那几个呢?安排到了没?”

  “P4实验室已经蔓延成第二个重灾区了!组里调了人过去,学校那边有董组孟组两支小队了,还有……”韩小梅一边报告一边系好腰带,快把那张下令书放下的时候突然顿住,像是自己也不太置信地说,“……江队。”

  严峫戴口罩的指尖滞了一瞬,随后又飞快扣上戴上隔离罩,声音压在罩子里闷闷的,显得异常镇静:“嗯,去吧。”

  韩小梅不再拖延,在门口接受十五秒隔离液喷洗之后就急匆匆去了学校,蔓延最重的区域。

  “严队,丧尸攻过来了!”

  严峫正上完膛,和几个队员在隔离液底下待了十多秒,不再多话,手掌一压门栓,门缝打开时满眼丧尸,混着腐朽恶臭的气息扑面而来。严峫看着那群明显异变的新式丧尸眯了眯眼,抬手做了个手势。

  “进攻。”

  

  “防护液到了!学生优先,自觉排成两队领取!不要挤!有序进行!”韩小梅事先录好了话用最大音量播放——丧尸的游气一经接触思维便暂时迟钝,学生老师们没什么,他们特调支队的碰一点都不行。

  韩小梅让队里嗓门最大的队员录了话,两个扩音器都用上了,无奈丧尸只差一点就要攻进校门,老师还能强装镇静,学生们一恐慌就不行了。

  见这句话这么单薄,韩小梅果断换了另一段音频,用了人工直接合成的机械音,声贝响彻整个校园:“都安静!不想死的好好排队过来领取防护液!想死的继续说你的废话!”

  “小梅!已经两遍了!”

  韩小梅也急了,不是情况太乱她根本不会用这么高分贝的音频,这对丧尸只有刺激作用,会让队员们更难控制现场。她在音频放到第三遍前堪堪掐断,看见学生好歹安静了些,有个队伍成型了,才飞快地分试管。

  学生们一旦拿到试管就被推上喷满隔离液的卡车,一车容纳一百人,联盟给了重灾区五辆车,这样也必须来回四次,而一次要等一刻钟,现在的情势已经来不及了。

  “江队听到回复,学生疏散得怎么样。”

  “收到,顶楼积在上层了,让下面几楼加快速度。”

  “洞A收到,立刻疏散。”

  江停关完了顶楼全部的门窗,走廊挤不下那么多学生,一定会有一部分学生待在教室,而教室距离丧尸跃进最近,顶楼反而是最焦躁不安的,因为他们下不去,意味着防护液最晚分到,隔离车最晚上。

  最后一名意味着什么,这些重点班的学生一个比一个清楚。

  顶楼只有江停和其他两个队员,他们是顺着绳索爬进顶楼来的,因为上楼梯逆着人群几乎不可能。江停对比其他两个人来说冷静地有些漠然了,他不断介入人群中调整队伍,一丝不苟地有些不近人情。

  有几个学生经这么调整队伍被推进教室里,一下子就慌了,几个女生甚至看见有几只游散的丧尸已经越过安全墙进来了,一边哭叫一边质问:“你们疏散好了吗!怎么那么久我们都下不去!”

  人在恐惧之中很轻易地能将几分钟主观想象成十几分钟,一经这几个女生叫喊,人群中质问的声音越来越多,都有着害怕的同一性。

  江停见柔和措施已经不起效果了,他按了扩音器,紧急播放了两秒尖锐到刺耳的音效,很明显丧尸越发失控,而学生也有一定的失聪。

  等他们缓过来之后,新的音频随之接上,流出的是江停不高不低的声音:“保持安静,底下正在疏散,很快就会轮到我们,我保证每个人都能安全。”

  “你凭什么保证!丧尸都要爬上来了!”

  江停看向那个不同的声音,隔离罩遮掩下的眼睛平淡又从容,他又按了一遍播放,这回加重了些语气。

  “我保证每个人都能安全。”

  

  这回的丧尸突变绝不是意外,而真实原因每个人都无暇考证,灾难来临的最大考验不是迎接灾难,而是保护泱泱群众,保护那些手无缚鸡之力又慌乱无措的百姓,在有些时候比灾难本身还棘手。

  这次事变有两个重灾区,丧尸本身是处于失控状态,P4实验室是情理之中,但在失控状态下还能大波聚集到离P4有段距离的学校,当前特查组的说法是这群新型丧尸对人体光热感应更加敏感,导致他们毫无意识地进攻光热事物。

  特调支队设立了许多分部,分别坐落在不同的地标中,一旦有意外,就能极大可能地保护周边的区域。联盟受丧尸侵袭多年,防护总库已经快弹尽粮绝,加上这回不知什么致命病毒跑出P4造成丧尸突变,这对特调支队绝不是一次简单的考验。

  特调支队平均每个人只有一套在用防护服,一支防护液——这代表他们没有后路,一旦被感染,后果大多数都是成为丧尸,变成他们队友的敌人,要么继续感染队友,要么被队友击中。

  严峫整套防护服已经溅上粘稠肮脏的尸液了,隔离罩表面光滑,一般物质粘不上去,能保证他们视线清晰。但混战十几分钟,丧尸打了又生,死了又长,每个人身上都有几滩尸液,只能保佑防护服再坚挺一会儿,不能让丧尸异于常人的指甲划破。

  “严队!东角的门要被破开了!这丧尸怎么越来越多了!”

  严峫一边射击一边观察丧尸给予的反应,对付原先最高等级的丧尸的子弹对新式丧尸也不太管用了,它们像癌症细胞疯狂增长,死了又再生,他在这一刻竟然很庆幸这完蛋玩意儿不搞分裂什么恶心东西。

  他往东角那看了眼,那是放着他们武器库的地方,东角破了说明他们唯一的后路也被堵了一半。严峫带了几个人往东角那赶去,同时换上不同型号的子弹,把联盟现在所配有的子弹都试了一遍,看目前哪个对丧尸更加适用。

  “小陈,注意大门,再划一道防护线。”

  “严队!防护液不多了!”

  严峫眼角微动,丧尸遭受攻击后越发失控,普通的一字线压法已经不管用了,丧尸没有意识,但也具备异常的弹跳能力,加上武器力量不足,包围式打法太莽撞也太轻举妄动,不到最后一刻他不打算冒进。

  “还差多少。”

  “……两支,十毫升,严队,强行划线只有一个缺口没有防护液,我们可以……”

  严峫把腰间的防护液丢给小陈,有只丧尸在他换子弹的过程中飞扑上来抓住他的肩膀,却因隔离液的阻拦稍微退缩了些,但之后更加发狂地向严峫的肩臂处抓去!

  “严队!”

  严峫拧住丧尸后颈,掐着它按着自己肩膀的手猛地一折,脑袋身体碎成几块落地,手还留在肩膀处,严峫把那只手掰开,冷声道:“丧尸最喜欢的就是缺口,划线。”

  小陈只拿到了一支防护液,他狠了狠心,把自己腰间的防护液也加了进去,防护线飞速拉开,丧尸明显往后退了几步,留给他们以喘息的时间。

  “严队,所有子弹都试过了,发现还是,”一个队员顿了顿,说,“最低级的最适用。”

  “不是最低级的,而是最初用的,”严峫看见逐渐逼近的丧尸群,他们只有破开这个口子才能出去保护其他区域的人,已经送一组队员出去了,现在他们面临的,是完全被激怒的丧尸。

  小陈把自己身上的尸液抹下去,在地上积成一摊浅浅的墨绿色粘液,但没想到一个丧尸突然越过了防护线,即使身体因接触防护液断节了也不管,发疯了一般向他扑去!

  小陈显然没想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但行动已经比脑子更快形成反射,一梭子弹下去,丧尸倒在防护液上,碎成了好几块。

  “防护液已破坏,所有人注意!”严峫迅速带着人后退,因为防护液被破坏了,丧尸提前争抢着涌进防护圈攻击队员。

  单纯射击没有任何效果,严峫隐隐发觉不对,他一边打下好几只丧尸一边留心观察这一次的丧尸进攻路线。

  ……不对,大门!

  “严队后面!”

  严峫飞速调转枪头用枪托后击丧尸,同时猛地回头扣动扳机,地点预判得一点没错,只是时间还是太晚,子弹从丧尸空洞的腹中穿过,狰狞嚣张的腐烂面孔直逼面门!

  严峫迅速侧身回避,再一次被揪住了左臂,他提膝发力踹断丧尸的腹部,将它踹进防护圈中心。而那只丧尸的指甲深深陷进防护服中,差一点就要勾破防护服!

  他越能越证实心中的猜想,他快速后退至东门,先前的枪托被一只丧尸握住,新式丧尸体态上与普通丧尸并无不同,腹部是它们最为脆弱的部位,但偏偏指甲长而有力,在刹那间就能将枪托握扁。

  严峫果断放弃手中这把枪,单手打开东门窗户拿了把新枪,又拿了一盒最初丧尸出现时用来抗击的子弹,可惜丧尸年年“更新换代”,最初用的只不过用来备案,没想到这些老古董也要重新发挥它们的用处了。

  “所有人听令,身上确保有防护液和尸液两样东西,以大门左右散开一线式攻击。”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严峫看见了原先扑向小陈的那一只丧尸完全没有再生,前后联系推理,最大的可能就是防护液对丧尸有阻碍作用,尸液上沾染的气息又极大地保护了他们自身!

  丧尸抓握严峫的部位几乎都在肩臂,也就是尸液沾得少的地方,加上严峫不断地以射击挑衅刺激它们,防护液也没用,丧尸在他身边聚集得会很多。

  接到命令每个人都照做了,严峫不确定这是不是治根本的方法,但好歹能稍微控制住一点形势。他们在支队局耽误的时间太多了,必须撕开一个口子让几个人出去支援其他小组并把这一重要信息传递出去。

  长时间的高强度抵抗现在终于有一个豁口,特调支队从接到丧尸围攻信息开始到现在不过短短一小时,沦陷的地区水深火热,安全的地区担惊受怕,这一新式丧尸的出现确实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包括江停,他们只带了最高级别的子弹。

  

  韩小梅从接到命令开始速度越发快了,其他防护人员也加快速度,几乎是试管一被塞进怀里去学生就被推上车了。上车之后一切都是未知数,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要从支队的用度里节省防护液留给他们,只是希望他们运气够好,能安全抵达暂时还感染不到的地区。

  丧尸受安全墙外高压的刺激越发躁动,已经不少异化特别明显的丧尸跃进防护栏了。而且新式丧尸好像有一种对外界环境感知更为敏感的能力,周边的丧尸一旦展开行动,其他丧尸便会有同趋性,一起爬过安全墙进入学校。

  学校这样一个人口密集的公共场所,丧尸一旦侵入是很可怕的,加上江停这里一共六个小组每组十五人,重灾区的分配不过如此,纵使队员再尽力阻拦,也拦不了那些漏网之鱼。

  下面的楼层已经有些松动,那些被迫留在教室里惴惴不安的学生疯一般出来站在走廊上,一个接一个下楼逃生,江停站在靠近边上的走廊口上,迅速上好膛,枪口直对着窗户。

  突然,江停猛地扣动扳机,尸液迅速溅上他的防护服——但声音很微弱,联盟对于丧尸用枪的消音器唯一试验品在他手里。

  但他只打了一次就把消音器卸了下来,窗户破了个口,他就从那个口把消音器扔出去,正好击中另一个丧尸的脑袋。

  “江队!你怎么把消音器扔了!那是唯一一个……”

  江停打断他的话:“没用,裂了。”

  丧尸用枪与普通用枪是不一样的,消音器根本承载不了这么高强度的后坐力,要不被震裂要不根本承受不了这么强烈的分贝,所以也导致用枪有两重性。

  “……丧尸来了!丧尸来了!谁来救我!我想下去!我要下去!”

  江停缓缓吐出一口气,语气好像很疲惫,又好像很平静,他从这个月开始就没有睡过几次觉,之前清理的丧尸还没有处理好,现在病毒外泄,新式丧尸横行,重灾区还在学校。

  而他正站在这个学校的最高点上。

  “0102听我命令,调人上来支援,目前三点式守法,注意各处缺口。”

  江停率先站在西边缺口最大的区域,丧尸有点源源不断爬上来的意思,他刚刚问过底下楼层,门窗都紧闭着,他打破窗户也是这个原因,为了防止丧尸四处逃散,不如集中在顶楼。

  ——丧尸最喜欢缺口。

  “江队!安全墙破了,人上不了,丧尸太多了!”

  江停迅速换好子弹对着丧尸腹部击去,丧尸断成两截往下掉去,但过不了多久又重新再生重新爬上来。他压住西边这条线不时回过头疏散人群:“尽力而为。”

  他们支援到现在大概有半小时,学生们疏散得差不多了,也许是因为楼底隔离车回来了,学生被送上车的速度很快,顶楼的学生也不断减少,只有十几个还被阻拦在楼梯口。

  江停眼底血丝已经很明显了,他又吐出一口气,望向楼底,丧尸自从跨越安全墙之后安全墙已经失效,他分明看见几个队员异变成丧尸,而其他队员在攻击丧尸的同时不由自主地避开那些已经异变的队员。

  他稍微敛了敛眸,没有出手插入这件事,像是所有人不约而同的默契——即使是死,也希望他们是最后死的人。

  “江队。”

  江停回过头,顶楼的学生几乎全部下去了,也给几个支援队员上来的空隙,编号05的队员神情严肃,但话里也隐隐透露着不安与无措,只能靠语气的强行压低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窗户破了。”

  与此同时,玻璃破裂声应声而起!江停猛地回头握住一只丧尸的咽喉就地捏断,尸液溅到他的隔离罩上,大半都顺着表面流下来,彻底染脏了他雪白的防护服。

  窗户破了意味着顶楼不再是丧尸跃进的唯一选择,它们可以自由选择进来的方位——事情变得更加棘手,弹药不足限制他们行动,更重要的。

  是学生还在下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别过来!!!!!”

  “救命!!!谁来救我!!!”

  “别杀我!!别过来啊!!!!”

  “江队!我们该怎么办!”

  江停仿佛处在阡陌交错的路口,每条路都有人在向他呼号,所有困难都向他迎面而来,所有人都在问他怎么办。他像是屹立不倒的神袛专门消灾减难,当所有问题都在找他要解决办法的时候,他就成了这场末日感染的核心。

  只要他一倒,那群学生就全完了。

  

  江停飞快发号施令:“迅速聚集人分布各楼层控制丧尸,保护学生全部下楼,韩小梅呢?叫她再快一些。”

  “收到!”

  学生的嚎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越来越刺耳,江停在丧尸的袭击中还得分出心神控制情况,留给他在处理这么多事情之中分析丧尸进攻的情况的时间很少,但等他逐渐摸清这次新式丧尸与先前丧尸的不同之后,发现是更加艰难的处境。

  “救救我!!!啊!!!!”

  江停用枪把横劈面前一只丧尸,迅速转身向角落处跑去,一个落单的学生被困在教室与走廊的转角口,丧尸已经破开窗户,差点就要攫住她的咽喉!

  江停开枪向那只丧尸射了几发子弹,对方碎成几块后又迅速粘合起来重新攻击。西边缺了人控制,早就破裂的玻璃完全起不到任何阻拦作用,接连不断的丧尸争先恐后地涌来,顶楼五个人根本应对不了。

  好几只丧尸向江停扑来,那学生也不是省事的,好像是丧尸的同伙,哭叫声越发大起来,还到处乱窜,迅速吸引了几只丧尸。

  “安静。”江停隔着隔离罩的声音很低,那学生似乎没听见,依旧被恐惧控制着不知所措。

  已经有丧尸攀爬上江停背部,只要一张开指甲就能划破他的隔离罩!江停反手捏碎丧尸的腕骨提膝后踹他的腿部,将它踹离几米外,解决完这只又开枪射击那学生周围的丧尸。

  “啊!!!!!!”

  江停还是很平静,眉头都没皱过,好像对那学生不觉明厉的行为并不生气,他的语气更淡了些,好像有了一点安抚意味:“不要乱跑。”

  丧尸已经聚集过来了,西边的缺口对它们来说是致命的诱惑,其他人已经尽力控制赶往江停这边的丧尸了,江停身上都是尸液,不能触碰到学生,他示意学生下楼,同时想看楼下是什么情况。

  学生战战兢兢地被队员保护着,不断有丧尸的残骸掉在他身边,江停过于平淡的语气更让她感到害怕,但为了活命只能硬着头皮迈过那些下一刻就再生的丧尸的尸体,用尽可能快的速度下楼。

  而到了楼梯口拐角处,突然有一只丧尸直逼那女生的面孔,腐烂狰狞的皮肉只差一点就要碰到女生的脸颊!

  “——啊啊啊啊啊啊!!!!”

  女生受到了极度惊吓,不管不顾地向后退去,江停正在上子弹,被她猝不及防地一撞子弹脱了手,连带着枪也坠下楼去!

  “别碰……”江停正想出声阻拦,可是女生已经碰到了他身上的尸液,江停迅速抽出腰间的防护液倒在她手臂上,因为时间短,异变的皮肤又因为防护液重新长好了。

  江停身上没有武器了,丧尸跃进来的个数越来越多,他只能尽力控制身边丧尸的数量,同时不让尸液溅到女生。

  直到窗户破了之后丧尸的气息已经逐渐蔓延上来了,那女生的反应明显迟钝了些,已经来不及了,江停没管几只爬上来的丧尸,先行处理了女生面前的丧尸,生生给她破出了一条路。

  “快下楼。”

  那女生惊慌之中看见了趴在江停后背正想用指甲划破他后脑勺隔离罩的丧尸,她知道说这话没用,迅速下楼的同时还是红着眼眶说了句“谢谢”。

  江停已经没时间说“不客气”,他听见了一声微弱的破裂声——好在隔离罩有足够的硬度,他还有时间处理背后的丧尸。

  受到感染的人越来越多,几乎没有可能让别人来支援这层楼了。联盟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想法,继续负隅顽抗还是向他国低头,江停没有权力决定,他能做的只是保证每个人都会安全。

  江停连轴转了好几星期的神经依旧紧绷着,没了枪支的刺激丧尸会削弱一些攻击力,但对江停一个人来说依然太多了些,丧尸不断地跃进,似乎吃定了江停是个唾手可得的食物。

  聚集在江停身边的丧尸越来越多,他不能在这层楼逗留,踹倒几个丧尸后他迅速顺着扶手滑下来,在每层楼都停留了会儿看还有没有落单的学生。

  先前那女生已经到韩小梅那了吧,江停想着打开了二楼最后一间教室的门,几乎是刹那他看见了淡蓝校服的身影。

  ……果然。

  他飞快踹倒拉了一半柜门的丧尸,示意里面的学生出来:“不要躲在这里,下一次没人会发现你。”

  越往下丧尸群更多,所以这间教室的丧尸已经快占了半个班,大多都堵在门口,正向他们包围过来。

  “江队听到回复,学生疏散完毕,请下达指令。”

  江停让学生背靠着墙壁,挡在他面前清理丧尸:“等等,还有一个。”

  “叔——”

  江停在听到第一个音节的时候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蓦地转身抬腿打算踹开那个丧尸,却被另外一个丧尸卡住了后颈——只要他往前一动他的咽喉就会当场破裂。

  他无声低骂了句,反手捏住丧尸的咽喉与他制衡,但下一刻手臂又被另外的丧尸死死掐住,指甲几乎要陷进防护服!

  “叔叔救救我!!!”

  江停感受着防护服的不断收紧,手下发力拧断了背后丧尸的咽喉,同时猛力向扑向学生的丧尸踹去!

  他清晰地听见防护服破裂的声音,而直到这个声音之后他才来得及踹倒那只丧尸。

  “叔叔……”

  江停给那学生开了路示意他下去,直到最后他才微微蹙了蹙眉,像是对那学生有所不满:“别叫我叔叔,我挺年轻的。”

  而此时他的防护服已经破裂,加上没有防护液,丧尸钻着这个缺口疯狂地向他袭来,他只能用教室里的一把木尺勉强推了学生一把让他下楼,又迅速拧断丧尸的手腕当做武器投向其他丧尸。

  最后一个学生被他救下来了,他却陷入一个更危险的境遇。

  江停倚在墙边喘了口气,在他面前是时刻重生永不疲倦的丧尸,他闭了闭眼,用那把木尺充当武器,迎接新一波丧尸的攻击。

  

  韩小梅同样也在重灾区艰难处理着丧尸,她迅速清点剩余队员的人数,又想重新联络江停让他尽快下来,全部人员已经疏散完毕,接下来是他们了,现在情况太严峻,只能先行离开,与其他支队协商。

  “小梅!联盟低头了!援军来了!”

  韩小梅先前一直绷着的神经骤然放松下来——联盟近年几乎到了日薄西山的地步,但他国不一样,他们更为先进的技术说不定能抵抗这群新型丧尸。

  她迅速连接江停的通讯器,援军来得极快,重灾区迅速多了几支小队,他们也有时间抽身出来处理楼上的丧尸,与楼上的队员碰头。

  韩小梅往前冲得最快,她已经接收到江停的位置,刻不容缓地朝二楼最后一个教室奔去:“江队!援军来了!我们……”

  韩小梅进门的时候援军已经跃过窗户在处理丧尸了,而江停得看很久才能看见,他倚在墙壁上似乎已经被抽去了力气,整个人颓废又茫然地勉强撑着,从他满身的尸液中能想到他刚刚是怎么以一人之力处理这些丧尸的。

  他的右手拿着裂成一半的木尺,手好像在微微发抖,防护服上盖满了尸液,而几滴隐晦的血珠顺着一道细微的裂缝流下来。

  “别过来,”江停的语气疲惫到极致,先前注射过丧病抗体的身体好像已经撑不住了似的,“别碰我。”

  

  严峫在十五天后才拿到了江停的探视允许书,江停的隔离房间很大,警卫也很多,有几个警卫看他来了腿都往前迈出一步了,好像严峫再靠近一点他们就会采取强制措施。

  联盟给江停十五天的隔离观察日,却没有给严峫相同待遇的清闲假期,他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工作比平常多了近一倍——只是为了让他没有力气顾及别的事。

  比如江停有感染可能。

  一旦停留在他身体里十年之久的抗体对付不了病毒,他就会被迅速处理,取而代之的是内网永远暗淡的头像和满列荣誉。

  严峫比谁都明白江停的结果,拿到允许书之前他半句没提江停,只是允许书一到他手上的那刻他出门的速度堪比丧尸袭击,看医院放行人员的眼神很理智也很冷静,但总是让人升起一股“不立刻通行小命难保”的后怕感。

  他身上那股低气压从知道江停被紧急隔离之后愈发强烈起来,那些警卫看他也怵,但规矩是规矩,严峫如果强制闯入隔离区,处分是要翻倍的。

  严峫身上的疲态可见一斑,眼睛底下都是血丝,从胡茬也能看出来几天没刮了,电梯太慢,他是一路跑着上楼的。警卫们层层把关,他连隔离区的玻璃都看不清。

  他往前一步想透过玻璃看看江停,却被一把枪横着抵住腹部,警卫公事公办地道:“严队,您不能进去。”

  严峫垂眸看了眼警卫,后者在看见他的神情时稍显讶异:“严队,您先休息一下吧。”

  严峫绷了绷下颔,发出的音节低沉又艰涩:“我不进去,就看看他。”

  警卫放下枪,自觉站成两排,任由严峫走到隔离区玻璃门前。几个下属想再提醒却被组长制止,于是所有人都停了动作,目不斜视地继续守门。

  严峫就透过一层很厚的硬质玻璃看躺在床上的江停,他好像睡着了,背脊弯下去,背对着他,背影显得很单薄。江停在这里接受了连续十五天的高频率精神检测和实时监控,像个物品二十四小时在控制之下,一旦他迟疑片刻,就会被问以更繁杂的问题。

  有次他睡到半夜被提示吵醒,隔着块屏幕回答各种问题以确保他还保留有自己的意识——这个方法很麻烦,但很有效。每个问题都不相同,丧尸没有意识只懂攻击,根本回答不了这些问题。但那天半夜江停被吵得起床气都上来了,在中途又犯困,就在一个问题中停顿了下。

  “您的伴侣名字叫什么?”

  “江队?江队!”

  江停都快要睡着了,被他这么一叫毛都要炸了,当场抛出一句“去我家拿结婚证看不就行了以后能不能别问这么弱智的问题”直接倒头睡觉,以致于之后的几天他都睡得很好。

  但抗体毕竟不是针对这一次新式丧尸的,江停目前的精神状态有些疲惫,已经连续发烧好几天了,但依然没有检测到病毒的出现。预期是一个月之后就能初步判定江停没有感染可能,然后再按时抽血检测,三个月之后就能确定他没有受到感染了,那时他体内的丧病血清也会被安排使用。

  严峫隔着玻璃站了有大半个小时,江停依然没有醒,但他已经不能继续站下去了,丧尸虽然已经基本处理干净,后续的事情还需要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才能处理干净,他要回特调支队了。

  今天已经降温了,走廊外又没有暖气,严峫在玻璃窗上哈了一口气,画了颗很小的心。然后他走了,也不知道窗上的爱心什么时候能被江停看见,或许他还没看见,水雾就消失了。

  

  江停在隔离区待了十多天,除了一日三餐和按时吃药,房间里连个电视都没有,只有一支笔和一本本子,他偶尔闲起来会写一点东西,但更多的时候是往窗外望。

  他被告知一个月后发烧如果能好,就可以暂时出隔离区,然后再接受两个月的定时检查,到那时基本能确定他没有感染可能了。

  江停知道后叹了口气,问屏幕对面的院长:“你们知道普通病毒要隔离几天吗?”

  “七天,但是江队,保守点更安全。”

  江停躺了下去,垫了个枕头,看似无意地问道:“你们有什么娱乐项目吗?没人看我也就算了,连个报纸都没有吗?”

  对面院长停顿了一会儿,说:“严队从前天开始每天都来了医院。”

  江停顿了顿,没说什么。

  院长也就识趣地没继续说,江停又彻底没人跟他聊天了,他躺在床上能看见雪白的天花板,最后映出来的是严峫的样子。

  

  江停在那一个月从来没有往玻璃窗那看过,他们像是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所有的感情都被压抑住,只等着最后的审判书下来。

  离开医院的那天江停换了他自己的衣服,隔离区的门又重新打开了,他呼吸到了外面泛着淡淡消毒水的空气。江停打了个呵欠,他发烧是好了,但还是有点累,医生诊断说是发烧的后遗症。

  江停拢了拢外套,把围巾带好,下楼前跟那些警卫说了句“辛苦了”,然后走进了电梯间。

  他到门口才发现今天风很大,左右看看都没见着迎接他的人不免有些失望,手机不知道被他们没收到哪去了,身上半点现金都没有,江停头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日子,还是他们把自己提前放出来了。

  江停待在门口没走,拖长音调懒懒地开口道:“严——峫——”

  “嗯?被放出来了?”

  江停转身对着那人,声音还有发烧后的无力和嘶哑,却藏着一丝狡黠的笑意:“没有,我跑路了。”

  严峫低头看他,江停比一个月前消瘦了许多,只有眼睛还跟十年前的一样亮,只不过现在眼睛里又多了一份劫后余生的戏谑。

  人没事了,可以秋后算账了。严峫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动作,他看着江停轻声道:“江停,我命要没了。”

  太过痛苦和悲切的情绪在大起大落后反而没有力气去说出了,但江停懂严峫的全部感受,也知道他那句话里面到底是怎样的心有余悸和怎样的彻夜难眠。

  江停叹了口气,忽的抱紧了严峫,好像在这寒天冷冽中终于找到了温暖,他终于可以回家了。

  他的声音闷在羽绒服里,微红的眼眶也被遮掩住,严峫听到江停低低地说:“我好想你。”

  严峫喉结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说出什么话,他在心里把这次账报了销,在这严寒中把江停抱得更紧。他没办法说些什么,因为下一次危难当头,江停还是会这么做,他只能在此刻保证,在怀里这个江停,是温暖鲜活的。

  

  “什么玩意儿!?我也要被监视两个月,这不符合规矩吧,”严峫看着这纸报告拒不签字,“还定期检查,这年代家属门槛都这么高了?”

  江停签完字一身轻松:“谨慎些总是好的,你体内可没抗体。”

  “十年前试验品就一支,我想试都没用,”严峫依然在犹豫,“也没见你有什么异常啊,不,好像是有,你最近咬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

  江停手一顿,筷子差点落地,他对严峫笑了笑:“是啊,怕么,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晚上你在客厅睡吧。”

  话音未落,严峫立马签完字,笔帽一盖,严正驳回江停的要求:“不,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我必须时刻陪在你身边。”

  “……”江停没话可接,埋头吃饭。但到最后严峫去厨房洗碗的时候,江停站在他背后看,冷不丁叫了声严峫。

  严峫没回头:“嗯?”

  “其实那天,我看见玻璃窗上的心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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