砯崖万壑

Hot summer syndrome.

-绘时24H/10:17- 图灵测试

*司岚x我,各位情人节快乐!


  

  我和司岚已经失联六年零八个月十三天了。

  在他切断和我的通讯之后,全联盟用尽一切办法都无法找寻他的踪影,他似乎就在一瞬之间从星际中消失了,在此后漫长又痛苦的岁月带给我无尽的不确定性,和乏善可陈的寥寥回忆。

  我是数据分析师,我所在的这只小组,从我上任起的每一届机甲的数据我都牢记于心,我懂数据波动背后的含义,也懂数据乱码缺失带来的后果。

  司岚的机甲跟总控中心失去联系的那一刻我迅速调取了他目前的行动数据,有一段最为重要的控制数据被损坏,它关系着机甲之后的行动轨道。失去自控能力的机甲靠人力回到正常轨道或是进行紧急迫降的可能性很低,这也是联盟目前研究的弱点。

  所以,我当时清楚地明白司岚很有可能因为来不及用繁杂琐碎的代码补救这段关键数据而失去对机甲的控制,这具在作战时让作战员如虎添翼的机甲会变成危险又强大的杀人利器。他的最后时刻,也许是散落在茫茫星际之间,机甲碎片被高速磨砺成碎片,陨落是这宇宙最后的浪漫。

  

  “收到,司岚04D-4711已无力返航,联盟永在。”

  我骤然惊醒,全身无意识地发抖,我的肢体太僵硬了以致不能很快地活动起来,只能保持硬邦邦的姿态坐在床上。这个梦魇伴随了我快七年,每一次都残忍而真实,我能复盘那天的每分每秒。

  我的心跳剧烈跳动,手指却冷得出奇。我恢复意识的速度越来越慢,我不知道这是出于什么原因,心理咨询师说我太沉浸于那段日子,可能永远没有办法走出来。梦魇于我,是一次真实的复刻,也是让我醒不过来、永远耽溺于其中的噩耗。

  我的精神还在飘忽状态,现在需要半小时以上的时间用来慢慢回神,我贪恋梦魇时那片刻真实,也害怕在某一天,我会永远沉浸在这个噩梦里。

  一杯水递到了我面前。我看着那杯水,没有接,然后跟司岚一模一样温和又带着些疏离的声音响了起来:“喝点温水吧。”

  我把视线缓慢地投向他,那张跟司岚别无二致的脸,数据调配得和上校毫无差别。联盟的科学技术已经可以让一个仿生人几乎一比一复制真人的数据,靠精细冗杂的算法创造一个图灵奇迹。

  它是我在失去司岚第四年的时候同意放置的,这是联盟对我的关心,我理解,并接受。不能否认它确实做到了司岚会做的一切事情,除了作战,它的一天就是陪我在家看书、做饭、午睡或是看电影。

  它是一个完美的脱敏机器。

  完美到某些时刻我也会怀疑,它到底是完全由大数据设计构造的仿生人,还是一个真实的司岚。

  司岚已经逐渐变成一个符号,随着年月的增长变得轻而缓,他所代表的意义似乎已经被我尘封于六年之前。

  ……

  我接过那杯水,没有作任何回应,只是慢慢地、一口接一口地喝着这杯温水。

  我需要它,它时刻履行它的职责,它的目的是为了让我把寄托放在它身上,心甘情愿沉溺于机器的笑话。

  以至于我最后也搞不懂,我留着它到底是个念想,还是把一部分虚假的不真切的幻想放到了它身上。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一段时间,我工作完就回家休息,假期和工作日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不同。司岚会建议我出去走走,一个人,或是跟它。

  它的礼貌也跟司岚如出一辙,带着让人不忍心拒绝的魔力,但于我收效甚微。我买完菜回家,把冰箱填充得满满当当,又挑了几样菜出来准备晚饭。

  我把萝卜清洗一下准备削皮,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需要帮忙吗?”

  我直觉这声音有些奇怪,似乎跟以往司岚的声音有点不一样,但也没多想,拒绝道:“不用了。”

  但今天它很反常,它没有像往日一样说“好,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叫我”,而是朝我又走近了一步。

  我终于明白过来心里的那种异样感,正欲回头看它,却听见一个比司岚平常说话更低沉一些的声音。

  他念了一遍我的名字。

  我的刀一顿,心脏像是霎然停止了运作,我只感觉心头凉了一瞬,随即是突然宕机的大脑。

  我僵滞了很久,不知过了几分钟,我才略显僵硬地把刀放下,缓缓转过身来。

  我对司岚的想念阈值已经高到不允许有任何人跟我开司岚存在于否的玩笑,联盟制作仿生人都是经过我的同意,数据经过层层加密是中心的S级重要资料。

  联盟里不敢有一个窃取当今联盟上校的信息用来制作一个全新的司岚。

  司岚站在我面前,他清瘦了许多,更加沉郁,更加寡言,我看向他的瞳孔,不再是无机质的复制瞳色,而是包含了许多我看不懂的复杂神色的眼睛。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真奇怪,失联了六年零九个月的爱人再次出现在眼前,我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若狂,而是手足无措。

  

  司岚回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他先去了联盟,联盟对于这类失联回归的人员有统一的处理。加上司岚的身份过于特殊,联盟观察了他一个月才判定他交代的情况可信性。

  我知道联盟做出这个决定很险,因为当时无论是谁来分析司岚的存亡,得出的结论总是无比统一。

  但司岚他还是回来了,在星际飘荡了数年之久,幸运地落在一个孤僻星球,又经过漫长的时间飞行,重新回到我身边。

  我把仿生人锁了起来,但没有像之前对待司岚那样对他。从前我们是亲密的、没有缝隙的,但现在,我能很明显地看出司岚的变化。

  他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二十出头的年轻气盛了,更多的是我不懂的、沉淀下来的复杂情绪。在他漫长的、孤寂的个人飞行时间中,已经没有了可以同他交流的指挥员,他只能自己辨别方向,自己控制那拙劣的自制飞行器,甚至不敢选择附近的跃迁点以防飞行器因高速运转损坏。

  他的话更少,语气也不像从前那样温和,变得有些冷,但我能感受到在我背过身去后,他总是以专注、温顺的目光跟随我的行动轨迹。

  心理咨询师告诉我目前这种情况只能慢慢恢复,我和司岚都不知道怎样迈出破冰的第一步,那些缺失的岁月,成为横亘在我们之间无法跨越的一道鸿沟。

  我不知道该怎样修补这段关系,在听完他的讲述后,我也打算说说我的这几年。但每回开口,却只能干巴巴地说:“联盟给我定制了你的仿生人,我没有碰到什么大事,就这样生活到现在。”

  司岚“嗯”了一声,捧着我给他倒的水不再言语,在我回厨房做饭的时候,他一口一口把温水全部喝尽。

  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我能跟仿生人完成的互动甚至都不能在我和司岚身上实现。创伤和余痛一直在我心上徘徊,我有时甚至有些恍然,到底是仿生人形态的司岚更像司岚,还是面前这个真正的司岚。

  我们吃完饭,晚上我又整理了一下卧室,准备休息时,司岚坐在床头,很平静地望向我。

  “你觉得,仿生人能给予你的感情更多,还是现在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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